李白與杜甫殊途同歸的路

李白與杜甫殊途同歸的路

  李白和杜甫,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詩人。

  李白是那個用生命來追尋浪漫的李白,是那個迎風立於船頭,狂笑高呼“我本楚狂人”的李白,是那個對天長吟“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李白。他天馬行空,他豪放飄逸,他傲岸不羈,他用眾人不能理解的方式來追求屬於自己的自由。他澎湃的激情,他飛揚的神采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被感染,被打動。

  杜甫,是那個詩錄歷史的杜甫,是那個“寧苦身以利人”的杜甫,是那個道盡人間悲歡離合的杜甫。他感時憂國,他緒密思深,他沉鬱頓挫。他用詩冶煉苦難,他用詩書寫血淚,他用詩將現實展現在人們眼前。

  杜甫和李白的殊途,其源於儒、道的殊途。儒家、道家作為中國文化史上最為重要的兩種思想,千百年來影響著一代又一代中國文人。孔孟用“仁義禮智信”的道德規範、人倫關係以及條條框框的做人原則為文人走向聖人之路鋪好了磚石,追求的最終理想是“修治齊平”。老莊則剖析宇宙間自然萬物的深層奧義,追求人與宇宙的契合無間,人與“道”的和諧統一,為文人走向仙人之路架好了雲梯,探尋的是烏托邦般的“無為而治”。儒和道代表了中國文人兩種不同的價值取向,前者深沉凝重,後者率性恣肆,分別造就了詩聖杜甫和詩仙李白。重道的李白和崇儒的杜甫走的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時代選擇激情,歷史選擇深刻”,李白為時代所選,杜甫為歷史所選。很難有標準來衡量兩者之間的`優劣高下,同樣也沒有標準來評判儒道兩種思想對中國文化的影響哪個更加深遠,它們兩者只是不同,這種不同造就的是兩個同樣偉大的詩人。

  別林斯基說:任何偉大的詩人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的痛苦和幸福的根深深地伸向社會和歷史的土壤裡,因為他是社會、時代、人類思想和感情的代表。

  李白和杜甫的偉大皆在於此。李白的詩中,狂放、抑鬱、希望、失望相互交織、衝突,他的狂笑長吟中笑出了吟出了他“大濟蒼生”、“海縣清一”的抱負和人們無力笑出吟出的血淚。杜甫的詩中,理想、現實、黑暗、光明、憤慨、傷懷相互結合碰撞,他的記實之筆道出了他推己及人的兼濟之心,壓縮凝結了大眾無力承載的苦難。他們是時代的歌者,是精神的創作者,是不朽的締造者。他們的痛苦和幸福是社會和歷史的痛苦和幸福,他們代表了社會、時代、人類的感情和思想。

  李白曾嘆“古來聖賢皆寂寞”,然而他其實並不寂寞。李白和杜甫在精神層面上達到了殊途同歸的大同境界。儘管他們走的路並不相同,但他們同樣懷著崇高的理想、執著的追求,以自己各自的方式不懈地奮鬥著。

  李白和杜甫的大同也是孔孟與老莊的大同,是儒道的大同,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追求真理、探究人生奧義的精神上的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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