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力在學習中的重要性

  摘要:學習的目的全在於應用,如果不會應用,沒有形成應用能力和鑑賞評價能力,記得再多也是無益的。反之,有些知識一旦遷移為上述能力,即使有關術語或概念又被遺忘了,即所謂 “得意而忘言”,這對於非語言專業工作者的一般人也是無關緊要的,並不影響這個人的語文素質和能力,這正符合愛因斯但那句名言。

  

  學習過程包含一系列複雜的心理活動。其中有非智力因素的活動,如注意、情感、情緒與意志,也有智力因素的活動,如感覺、知覺、記憶、想象與思維。可見記憶僅僅是參與學習過程的諸多因素中的一個因素。誠然,這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它的作用,就是知識的保持。如果邊學邊忘,人就會一無所獲,永遠處於初生時的狀態;相反,超人的記憶往往是成才成功的重要條件之一。所以我們必須從孩子們的兒童時期就科學地培養和訓練他們的記憶能力。但是,把記憶強調到壓倒甚至取代一切其他因素而成為首要的甚至惟一的因素的程度,卻顯然是違背教育規律的。而這正是應試教育的顯著特徵。

  毋庸諱言,多年來確有相當一些學生靠死記硬背考出了高分。這暴露了現行教育和考試體制的嚴重弊端,雖然近幾年我們已著手進行了許多改革,但離素質教育及其所需要的健康、科學、有效的選拔測試,還有很大差距。這正是考試內容和方法亟待改革的重要原因。我相信並堅持地認為,真正考查素質和能力的考試是不需要也不可能作任何專門準備及應試訓練的考試,死記硬背在這樣的考試中是無用武之地的。

  那麼記憶在素質教育中的地位究竟如何呢?我以為,深刻地闡明素質與記憶的關係的最經典最直觀的說法,莫過於愛因斯但的名言了。他說,當一個學生把從書本上學到的現成知識忘光了以後所剩下的,就是素質。對這句話,我的理解是,任何知識資訊,只有真正進入了人的認知結構,成為形成這個人的認知能力、實踐能力、創造能力,也即科學文化素質的一個要素,保持它才是富有意義、饒有趣味並卓有成效的。否則,它就既無意義,又無趣味,也必然很容易被遺忘。如果一個學生遺忘了它,就什麼都不剩下,那麼他的素質就等於零;而剩下的越多素質就越高。換言之,遺忘那些沒有“內化”的知識資訊,絲毫不影響這個人已達到的素質。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必要強制學生非記住那些知識資訊不可呢?而這一結論正是減輕學生學習負擔尤其是記憶負擔的心理依據,也是高考內容改革的理論依據。

  仍然是這位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但,有一次作演講時,有位學子向他提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涉及一個數據,可愛因斯但一時記不起來,他就直言不諱地說,他並不很注重記憶這些內容。他告訴這位學子,這並不重要,因為你完全可以到工具書裡去查詢。這個事例生動地提示了素質教育對應當記住什麼和可以遺忘什麼的一個科學的準則,是上述名言的一個形象的註腳。

  目前語文高考的“考試說明”把能力分解成五個層級,即A識記、B理解、C分析綜合、D應用和E鑑賞評價,並說明識記指的是識別和記憶,是語文能力最基本的層級,而BCDE四個層級都是以識記為基礎的;同時,除DE是互相平行的之外,後一個層級都是建築在前一個層級的基礎之上的。從這一表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各個能力層級的試題都包含了記憶的內容。今後如果語文高考將來終於發展為只考DE兩級***即寫作和閱讀***,我覺得是完全合乎邏輯的。因為這是把ABC三個能力層級擺到了它們應有的地位上,在檢測應用和鑑賞評價能力的同時自然也檢測了作為基礎的識記、理解、分析綜合能力,而且是有效形成為應用和鑑賞評價能力的活的基礎能力。所以考試內容改革應逐步向這一目標靠攏。

  真正實施素質教育,我們就應當在教學和考試中把包括記憶能力在內的諸種能力擺回到各自本來應有的地位上去,而不是像應試教育那樣過分誇大和完全依靠記憶的作用,從而把學習變成一種枯燥乏味的簡單重複和死記硬背,進而傷害、阻遏以致扼殺了其他諸種能力,尤其是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健康發展。

  在語文學科的學習中,記憶確有其特殊的重要性。學生不僅必須學習許多語文知識並把這些知識遷移為正確地應用祖國語言文字的能力,而且還必須下功夫學習並記住浩如煙海的祖國傳統文化知識,一般他說還應當是記住得越多就積澱得越厚。這是由語文學科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的雙重性所決定的。這就難怪人們更強調人文學科必須博聞強記。傳統的人文教育特別強調記憶,這與傳統教育重繼承輕創新是密切聯絡的。一個人記住了豐富的傳統文化知識,能動輒子曰詩云、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往往就被當成知識淵博,算是成才了。

  但是,無論如何強調記憶在語文學習中的重要性,在本質上它的位置與其它學科仍然是相同的。這就是說,我們所要求學生記住的那些傳統文化知識,都必須進入學生的認知結構或積澱入他的深層意識,才能成為形成他的認知能力、實踐能力、創造能力以及審美意識即科學文化素質和審美素質的要素。否則,記住得再多也還是沒有意義的,甚至可能是有害的。造就一批只會掉書袋的書呆子或因循守舊、抱殘守缺的迂夫子,就是它的惡果之一。

  古代對兒童的啟蒙教育,要求學童初識一批常用字後即熟讀大量古詩文,許多人誤以為這就是典型的死記硬背,並且認為這是富於成效的。其實全靠死記硬背而對所背之物不知所云、食古不化的人長大後必不能成才。這樣的讀書人古代大約不在少數,只不過他們的姓名和事蹟往往湮沒無聞而已。這從古人對“讀死書,死讀書,讀書死”的批判和嘲弄中可以看出。而成才的人,必然是那些在“涵泳”中逐漸有所感悟的人。所以在學童涵泳的過程中***這個過程可能很長***,我們並不急於告訴他們有關的現成結論,而從容地等待啟發他們自己去領悟。因為那才是知識資訊真正進入人的認知結構和深層意識的積極成果。

  朱自清、葉聖陶在《精讀指導舉隅》的“前言”中曾經指出,把朗讀吟誦“看作一種享受而不看作一種負擔,一遍比一遍體會得親切,並不希望早一點能夠背誦,而自然達到純熟的境界,抱著這種享受的態度是最容易得益的途徑。”這段話非常精闢地闡明瞭“涵泳”的作用。兩位先生告訴我們,要讓兒童心身完全放鬆地自由地去吟誦,而不要把背誦當做唯一的目的,逼迫他們去誦讀。也就是說,如果把記憶看成吟誦的惟一目的,它就從一種享受變成了一種負擔,也就很難達到文化素質教育的真正目的。那樣做的結果必然是,學生即使背得了大量詩文,對於他的文化素養卻沒有多大補益,況且事實上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驗:為應付考試而苦苦地大量背誦的內容,考過以後很快就遺忘了。

  由於人類在兒童時代機械記憶力特別強,利用兒童心理的這一優勢,讓他們多記住一些詩文墊底,無疑是科學的,也是必要的,我們也主張在今天的小學、初中階段讓學生多背一些文質兼美、淺顯易懂的古代和現代詩文,而反對教師作過多的分析講解。但是如果認為這種讀書背書活動就是死記硬背,那就大錯而特錯了。理由除了“涵泳”功夫之外,還在於這種讀書活動必須輔之以大量的觀察、遊覽、摹仿、遊戲等實踐活動和聯想、想象等思維活動,讓學生全心身投入氣象萬千的客觀世界,把學到的詞語與這些詞語所標誌的客觀事物聯絡起來,體驗各種詩文中的意境,促使他們漸有所感和所悟。這是使許多知識資訊進入兒童的認知結構,使傳統的文化資訊積澱入兒童的深層意識即“內化”的必經之途。這豈是一個簡單的“死記硬背”承擔得了的?

  至於作為工具學科的語文知識,學習的目的全在於應用,如果不會應用,沒有形成應用能力和鑑賞評價能力,記得再多也是無益的。反之,有些知識一旦遷移為上述能力,即使有關術語或概念又被遺忘了,即所謂 “得意而忘言”,這對於非語言專業工作者的一般人也是無關緊要的,並不影響這個人的語文素質和能力,這正符合愛因斯但那句名言。由此可見,在語文學科的學習中,過分誇大和完全依靠記憶的作用,同樣是錯誤的。真正實施語文素質教育,就必須擺正記憶在語文教育中的地位,讓科學的記憶更好地為促進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發展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