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 其二》原文及翻譯賞析

其一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其二

天兵下北荒,胡馬欲南飲。

橫戈從百戰,直為銜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隴頭寢。

何當破月氏,然後方高枕。

其三

駿馬似風飆,鳴鞭出渭橋。

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

陣解星芒盡,營空海霧消。

功成畫麟閣,獨有霍嫖姚。

其四

白馬黃金塞,雲砂繞夢思。

那堪愁苦節,遠憶邊城兒。

螢飛秋窗滿,月度霜閨遲。

摧殘梧桐葉,蕭颯沙棠枝。

無時獨不見,流淚空自知。

其五

塞虜乘秋下,天兵出漢家。

將軍分虎竹,戰士臥龍沙。

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

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

其六

烽火動沙漠,連照甘泉雲。

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

兵氣天上合,鼓聲隴底聞。

橫行負勇氣,一戰淨妖氛。

邊塞詩五言律詩

《塞下曲六首》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的組詩作品。這六首詩借用唐代流行的樂府題目而寫時事與心聲,主要敘述了漢武帝平定匈奴侵擾的史實,以樂觀高亢的基調和雄渾壯美的意境反映了盛唐的精神風貌。詩中有對戰士金戈鐵馬、奮勇戰鬥的歌頌,也有對閨中柔情的抒寫,內容極為豐富,風格疏宕放逸,豪氣充溢,表達了詩人高尚的愛國情操。

翻譯/譯文

其一

五月的天山仍是滿山飄雪,只有凜冽的寒氣,根本看不見花草。

只有在笛聲《折楊柳》曲中才能想象到春光,而現實中從來就沒有見過春天。

戰士們白天在金鼓聲中與敵人進行殊死的戰鬥,晚上卻是抱著馬鞍睡覺。

但願腰間懸掛的寶劍,能夠早日平定邊疆,為國立功。

其二

天朝的大軍開向北方的荒塞,是因為胡人的兵馬準備南侵。

戰士們橫戈走馬縱橫作戰,只是為了報效朝廷的厚恩。

他們不畏艱苦,在瀚海握雪而餐,在隴頭拂沙而眠。

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攻破敵國平定邊疆,使祖國的百姓高枕無憂,安居樂業。

其三

駿馬像一陣旋風馳騁,戰士們鳴鞭縱馬出了渭橋。

揹著弓箭辭別了漢地的明月,在戰場上彎弓射箭打敗了胡人。

戰爭結束後天上的客星也為之暗淡,軍營漸空,海霧已消。

功成之後,在麒麟閣的功臣像上,卻只有霍嫖姚的畫像。

其四

戰馬在黃金塞上賓士,塞上的白雲和黃沙迴繞在思婦的夢中。

在這易生悲思的秋天裡,邊疆的征夫勾起了閨中少婦的思念。

螢火蟲在秋窗前飛來飛去,邊城之月在閨房門前遠近徘徊。

秋霜凋落了梧桐的殘葉,西風在沙棠樹枝間沙沙作響。

思念的人兒怎麼等也等不見,相思的淚水只有暗自空流。

其五

胡虜乘著秋高馬肥之際興兵南侵,唐朝大軍出動兵馬前去迎敵。

將軍帶著虎符出征,戰士們在龍沙堅守禦敵。

夜晚的月亮彎如弓影,胡地的霜雪凝劍成花。

大軍尚未進入玉門關,閨中的少婦還是不要太著急了吧。

其六

烽火在沙漠深處燃起,戰火映紅了甘泉宮的天空。

漢皇勃然大怒,按劍而起,召李將軍率領大軍前去迎敵。

殺氣直衝雲霄,鼓聲震天動地,天兵英勇戰鬥,所向無敵。

橫行戰場靠的是勇敢的氣魄,一戰而掃清胡虜,平定天下。

註釋

⑴天山:指祁連山。

⑵折柳:即《折楊柳》,古樂曲名。

⑶金鼓:指鑼,進軍時擊鼓,退軍時鳴金。

⑷天兵:指漢朝軍隊。

⑸銜恩:受恩。甚:多。

⑹海:瀚海,大沙漠。隴頭:田野。

⑺高枕:高枕無憂。

⑻鳴鞭:馬鞭揮動時發出聲響。渭橋:在長安西北渭水上。

⑼天驕:指匈奴。

⑽海霧:沙漠上的霧氣,指戰爭的氣氛。

⑾麟閣:即麒麟閣。霍嫖姚:即霍去病。

⑿雲砂:細碎的石粒,指邊塞風光。

⒀沙棠:植物名,果味像李子。

⒁獨不見:為樂府古題,吟誦的是思而不得見的落寞愁緒。

⒂虎竹:兵符。龍沙:即白龍堆,指塞外沙漠地帶。

⒃劍花:劍刃表面的冰裂紋。

⒄殊:遠。嗟:感嘆。

⒅甘泉:甘泉山,秦時在山上造甘泉宮,漢武帝擴建。

⒆合:滿。隴底:山坡下。

⒇負:憑藉。淨:一作“靜”。妖氛:指敵人。

賞析/鑑賞

其一

首句言“五月天山雪”,已經扣緊題目。五月,在內地正值盛夏。韓愈說“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趙嘏說“和如春色淨如秋,五月商山是勝遊”。但是,李白所寫五月卻在塞下,在天山,自然,所見所感也就迥然有別。天山孤拔,常年被積雪覆蓋。這種內地與塞下在同一季節的景物上的巨大反差,被詩人敏銳地捕捉,然而,他沒有具體細緻地進行客觀描寫,而以輕淡之筆徐徐道出自己內心的感受:“無花只有寒”。“寒”字,隱約透露出詩人心緒的波動,何況寒風之中又傳來《折楊柳》的淒涼曲調呢!春天在邊疆是看不到的,人們只能從笛曲之中去領受,去回味。《折楊柳》為樂府橫吹曲,多寫行客的愁苦。在這裡,詩人寫“聞折柳”,當亦包含著一層蒼涼寒苦的情調。他是借聽笛來渲染烘托這種氣氛的。詩為五律,依慣例當於第二聯作意思上的承轉,但是李白卻就首聯順勢而下,不肯把蒼涼情緒稍作收斂,這就突破了格律詩的羈絆,以氣脈直行,豪縱不拘,語淡而雄渾為其特色了。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古代出徵要敲擊鉦、鼓,用來節制士卒進退,五、六兩句,寫的正是這種情況。語意轉折,已由蒼涼變為雄壯。詩人設想:自己來到邊塞,就在天山腳下,整日過著緊張的戰鬥生活。白天在鉦、鼓聲中行軍作戰,晚上就抱著馬鞍子打盹兒。這裡,“曉戰”與“宵眠”相對應,當是作者有意在概括軍中一日的生活,其軍情之緊張急迫,躍然紙上。“隨”字,摹狀士卒的令行禁止。“抱”字,描繪士卒夜間警備的情況。二句寫的是士卒的生活場景,而他們守邊備戰,人人奮勇,爭為功先的心態則亦盡情流露出來。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斬樓蘭:據《漢書·傅介子傳》:“漢代地處西域的樓蘭國經常殺死漢朝使節,傅介子出使西域,樓蘭王貪他所獻金帛,被他誘至帳中殺死,遂持王首而還”。這裡是借用傅介子慷慨復仇的故事,表現詩人甘願赴身疆場,為國殺敵的雄心壯志。“直”與“願”字呼應,語氣斬截強烈,一派心聲,噴湧而出,自有奪人心魄的藝術感召力。

其二

這首詩寫戰士們努力征戰,不辭辛苦,希望能真正營造出一個和平安寧的環境,讓廣大人民不再受外族入侵的威脅,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其三

首句寫戰馬飛奔,有如風馳電掣。寫“駿馬”實際上是寫駕馭駿馬的健兒們,馬壯是為了借喻兵強。在唐代前期,胡馬南侵是常有的,唐高祖李淵甚至一度被迫“稱臣於突厥”(《舊唐書·李靖傳》)。因此,健兒們殺敵心切,鬥志昂揚,策馬疾行。

“出渭橋”和“辭漢月”,是指出軍隊的出發點和行軍路線。“出渭橋”而“鳴鞭”,正所謂快馬加鞭,進一步烘托出健兒們的急切心情,也渲染了軍事任務的緊迫和唐軍士氣的旺盛。氣勢雄渾,大有高唱入雲之勢。從“辭漢月”到“破天驕”,即從軍隊出發到克敵制勝,是一個極大的轉折。“插羽”,鞍上箭。“天驕”,匈奴曾自稱“天之驕子”,這裡泛指敵人。從“彎弓”到“插羽”,瞬間就完成了這樣一個大轉折,省掉了多少鏖戰情節和廝殺場面的描寫,足見佈局的簡潔,筆法的洗煉。然而這又是十分自然的、可信的。既然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昂,自然就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天兵所向,勢如拉枯摧朽。這是符合邏輯和順理成章的。也暗示將領指揮得當,這次戰役完全符合“兵貴神速”的兵法要求。

五、六句描寫“破天驕”後的戰場景象。在正義之師面前,敵人不堪一擊,土崩瓦解,望風而逃。古人認為客星呈現白色的光芒,就是戰爭的徵兆。星芒已盡,就意味著戰爭結束。北方沙漠、草原,廣闊無垠,浩瀚如海,故名瀚海。“海霧消”,指漠北戰爭氣氛已經消失。

麟閣,即麒麟閣,漢代閣名,在未央宮中。漢宣帝時曾繪十一位功臣像於其上,後即以此代表卓越的功勳和最高榮譽。霍嫖姚,指霍去病,漢武帝時大將,曾任“嫖姚校尉”。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兩句確實或有諷刺之意。同時也是以士卒口吻表示:明知血戰凱旋後只能有“上將”一人圖形麟閣,但他們仍因能報效國家、民族而感到自豪和滿足。功業不朽不一定必須畫像麟閣。這更能體現健兒們的英雄主義和獻身精神,使此詩具有更能震撼人心的悲壯色彩。詩人為“濟蒼生,安社稷”,是“願為輔弼”的。但他一直希望功成身退,歸隱林泉。他多次表示要“功成身不居”(《商山四皓》),“功成謝人間”(《翰林讀書言懷》)。從中可以窺見詩人的素志和生活情趣。這首詩前六句為總的鋪敘以引出結尾兩句的感慨。在前六句中,前三句描繪出師時的雄壯,後三句妝摹破敵時的英威。全詩筆力雄健,結構新穎,篇幅佈局,獨具匠心。

其四

這首詩寫的是閨中女子對遠征親人的思念。開頭寫閨中女子想象親人戍守邊塞的情形,以此寄託思念之情。接著寫女子在離愁的煎熬中,度日如年的情景。

其五

首聯兩句,分述了敵我兩軍的態勢,指明瞭這場戰爭的性質。“塞虜”,塞外的強盜,含有輕蔑、貶斥之意。當時的北方諸胡,有的還是原始部落,有的則轉向世襲王權制,處於原始社會解體時期。他們對唐王朝的物質文明常懷覬覦之心,故邊境屢遭蹂躪邊塞戰爭大都起因於此。“乘秋下”,是指到了秋收季節,他們就乘隙而入,燒殺劫掠。“天兵”,天朝的軍隊,含有歌頌、讚美之意。他們堂堂正正,出塞去抗擊胡虜。通過措詞的褒貶色彩,表明了詩人鮮明的愛憎。

頷聯兩句,與首聯“天兵”照應。“虎竹”,兵符,分銅虎符與竹使符兩種,合稱虎竹,由朝廷和將領各執一半,發兵時相對合作為憑證。“將軍分虎竹”,是指將領接到征戰的詔令。“戰士臥龍沙”,指軍隊已抵達塞外戰場。“龍沙”,指白沙堆沙漠,在樓蘭國附近。這兩句屬對工整,氣勢磅礴。從將軍到戰士,同仇敵愾,威嚴整肅,爭相建功報國。剛剛頒發詔令,很快就已深入敵區,表明進軍神速,所向無敵。

頸聯兩句,描寫邊塞風光和戰鬥生活。“胡霜”與首聯的“秋”相照應。“邊月”、“胡霜”,均為靜物。皎潔的月色,銀白的寒霜,籠罩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上,造成一派朦朧蒼涼的氣氛。而“弓影”飄移,“劍花”閃爍,則包含著戰士的行動。用“隨”和“拂”這樣兩個錘鍊而得的動詞把兩者結合起來,就使靜物和人物的動態融為一體,顯得生機勃勃。這就構成一種奇妙的意境:於蒼茫中見壯美,於異彩中顯飄逸。弓與月,形狀相似;劍與霜,顏色相同。詩人巧妙地利用它們的某種共性,使它們之間的聯絡顯得自然、和諧,使艱苦的軍旅生活襯托得輕鬆、愉快。

尾聯以詩中主人公的口氣抒發了“天兵”的必勝信念和獻身精神,把全詩推向了高潮。“玉關殊未入,少婦莫長嗟”,是徵人向少婦勸慰:未獲全勝,玉門關還不能入,請親人耐心等待,不必長吁短嘆。大有“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英雄氣概。據《後漢書》,班超上疏雲:“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這裡是反其意而用之。《藝苑雌黃》雲:“直用其事,人皆能之。反其意而用之者,非學業高人,超越尋常拘攣之見,不規規蹈襲前人陳跡者,何以臻此!”李白之善於用典,大率類此。結局不落邊塞詩以鄉愁,閨怨作結的窠臼,而造成餘音嫋嫋餘韻無窮之感。這別具一格的結尾,使貫串全詩的壯美情懷更加完善,崇高精神得到昇華了。

其六

這首詩寫了由於匈奴南侵引起新的戰爭,但在傑出將領的率領下,勇敢的戰士們又一次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中原地區長期遭受北方遊牧民族的侵擾,唐時北方突厥非常凶悍,對李唐王朝形成了長期嚴重的威脅。詩人選擇漢軍抗擊匈奴的題材,部分原因即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