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宿》原文及翻譯賞析

十日畫一水,五日畫一石。

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跡。

壯哉崑崙方壺圖,掛君高堂之素壁。

巴陵洞庭日本東,赤岸水與銀河通,中有云氣隨飛龍。

舟人漁子入浦漵,山木盡亞洪濤風。

尤工遠勢古莫比,咫尺應須論萬里。

焉得幷州快剪刀,剪取吳淞半江水。

題畫詩

《戲題王宰畫山水圖歌》是唐代詩人杜甫創作的一首歌行體詩。此詩作於詩人定居成都期間。開頭四句極力讚揚王宰嚴肅認真、一絲不苟的創作態度;中間五句,描摹畫面上的奇偉水勢,與巍巍群山相間,筆墨酣暢淋漓;最後六句進一步評論王宰無與倫比的繪畫技巧。全詩寫得生動活潑,揮灑自如,詩情畫意融為一體,詩與畫結合得天衣無縫,歷來為人稱道,影響很大。

翻譯/譯文

十天畫完一條河,五天畫完一塊石頭。他作畫不願受時間的催逼,貿然從事,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後,才從容不迫地將真跡留於人間。掛在高堂白壁上的崑崙方壺圖,山嶺峰巒,巍峨高聳,蔚為壯觀。圖中的江水以洞庭湖的西部為源頭,一直綿延流向日本東部的海面,猶如一條銀絲帶,場面十分壯觀,岸邊的水勢非常浩渺,縱目望去,好似天水相接,連為一體,與銀河相通。畫面上雲霧迷漫,飄忽不定,雲團飛動。在狂風激流中,漁人正奮力駕船向岸邊駛去,山上的大樹被狂風吹得傾斜了。王宰的畫在構圖、佈局等方面堪稱天下第一,他能在一尺見方的畫面上繪出萬里江山的景象,就好像用幷州的剪刀把吳淞江的江水剪來了一半!

註釋

⑴王宰:唐代畫家,四川人,善畫山水樹石。

⑵能事:十分擅長的事情。

⑶崑崙:傳說中西方神山。方壺:神話中東海仙山。這裡泛指高山,並非實指。

⑷巴陵:郡名。唐天寶、至德年間改嶽州為巴陵郡,治所在今湖南省岳陽市,地處洞庭湖東。日本東:日本東面的海域。

⑸赤岸:地名。這裡並非實指,而是泛指江湖的岸。赤:一作“南”。

⑹浦漵:岸邊。

⑺亞:通“壓”,俯偃低垂。

⑻遠勢:指繪畫中的平遠、深遠、高遠的構圖背景。

⑼論:一作“行”,一作“千”。

⑽幷州:地名。唐朝時期的河東道,即今山西太原,當地製造的剪刀非常有名,有所謂“幷州剪”。

賞析/鑑賞

這是一首題王宰畫的詩,原作沒有傳世,然而由於杜甫熟悉王宰的人品及其作品,通過他的神來之筆,彷彿為後人再現了這幅氣勢恢巨集的山水圖,詩情畫意,融為一體。

首四句先不談畫,極力讚揚王宰嚴肅認真、一絲不苟的創作態度。他不願受時間的催迫,倉猝從事,十日五日才畫一水一石。只在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後,胸有成竹,意興所到,才從容不迫地揮毫寫畫,留下真實的筆跡於人間。這是大家風度,筆墨自然高超。然後詩人進而描寫掛在高堂白壁上的崑崙方壺圖。極西的崑崙和極東的方壺對舉,山嶺峰巒,巍峨高聳,由西至東,高低起伏,連綿不斷,縱橫錯綜,蔚為壯觀。畫面空間非常遼遠廣闊,構圖巨集偉,氣韻生動,給人以雄奇壯美的感受。“壯哉”一詞,表達了詩人觀畫時的美感體會和由衷的讚歎。此圖不是某一山嶽的實地寫生,而是祖國崇山峻嶺在藝術上集中的典型概括,帶有中國山水畫想象豐富、構圖巧妙的特色。

中間五句,杜甫從仄聲韻轉押平聲東、鍾韻,用昂揚鏗鏘的音調描摹畫面上的奇偉水勢,與巍巍群山相間,筆墨酣暢淋漓。“巴陵洞庭日本東”句中連舉三個地名,一氣呵成,表現圖中江水從洞庭湖的西部起,一直流向日本東部海面,源遠流長,一瀉千里,波瀾壯闊。詩裡的地名也不是實指而是泛指,是藝術上的誇張和典型概括。“赤岸水與銀河通”和“黃河遠上白雲間”(王之渙《涼州詞》)有異曲同工之妙,江岸水勢浩瀚渺遠,連線天際,水天一色,彷彿與銀河相通。這裡形容水勢的壯美,與上面描繪山勢的雄奇相呼應,山水一體,相得益彰。“中有云氣隨飛龍”句,語意出《莊子·逍遙遊》:“姑射山有神人,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古書也有“雲從龍”的說法。這裡指畫面上雲氣迷漫飄忽,雲層團團飛動。詩人化虛為實,以雲氣烘托風勢的猛烈,使不易捉摸的風力得以形象地體現出來。筆勢自然活潑。在狂風激流中,漁人正急急駕舟駛向岸邊躲避,山上樹木被掀起洪濤巨浪的暴風吹得低垂俯偃。“山木盡亞洪濤風”,著一“亞”字,便把大風的威力表現得活靈活現。詩人著意渲染風猛、浪高、水急,使整個畫面神韻飛動。

以下是介紹這樣巨大的藝術魅力產生的原因。詩人進一步評論王宰高超的繪畫技巧:“尤工遠勢古莫比,咫尺應須論萬里。”詩人高度評價王宰山水圖在經營位置、構圖佈局及透視比例等方面曠古未有的技法,在尺幅畫面上繪出了萬里江山景象。“咫尺應須論萬里”,此論亦可看作詩人以極為精煉的詩歌語言概括了中國山水畫的表現特點,富有美學意義。詩人深為這幅山水圖的藝術魅力所吸引:“焉得幷州快剪刀,剪取吳淞半江水。”詩人極贊畫的逼真,驚歎道:“不知從哪裡弄來鋒利的剪刀,把吳淞江水也剪來了!”結尾兩句用典,語意相關。相傳晉代索靖觀賞顧愷之的畫,傾倒欲絕,不禁讚歎:“恨不帶幷州快剪刀來,剪松江半幅練紋歸去。”杜甫在這裡以索靖自比,以王宰的畫和顧愷之的畫相提並論,用以讚揚崑崙方壺圖的巨大藝術感染力,寫得含蓄簡練。